ISE23/20-21
| 主題： | 財經事務、工商事務 |
- 全球超級富豪基於財富管理、接班安排規劃及進行慈善事業等各種原因，近年趨向自行設立家族辦公室。2019年，估計亞洲地區的家族辦公室已超逾1 300個。由於全球家族辦公室的資產規模平均可高達8.08億美元(63億港元)，它們被視為財富管理業務的明珠。1註釋符號代表2019年，全球超高資產淨值家族的財富總額，超過四分之三由家族辦公室管理。請參閱INSEAD (2020)及Financial Services Development Council (2020)。 有見於家族辦公室可為宏觀經濟衍生豐厚的外溢效益，不少亞洲地區政府均極力吸引它們進駐。事實上，香港亦似具備優厚條件，發展成為家族辦公室業務的區域樞紐，其優勢包括：(a)香港是全球最重要的金融中心之一，擁有穏健的金融基礎設施；(b)本地超高資產淨值人士(即個人財富超過3,000萬美元(2.33億港元))眾多，在2020年高達9 500人；及(c)位處大灣區的戰略要地，面向區內超逾1萬個內地超高資產淨值家族。2註釋符號代表Financial Services Development Council (2020)及Wealth-X (2021)。
- 為落實2020年施政報告及2021-2022年度財政預算案的政策承諾，投資推廣署剛在2021年6月成立FamilyOfficeHK團隊，專責為家族辦公室提供"一站式支援服務"。然而，社會一直存有意見，認為香港稅務法例競爭力不足，或會窒礙其發展為家族辦公室的區域樞紐，畢竟該等辦公室在選擇落戶地點時，"稅制是其中一個最重要的考慮因素"。3註釋符號代表GovHK (2021)及Bloomberg (2021)。
- 在亞洲區，新加坡向來致力爭取家族辦公室業務。透過精簡監管措施和提供各種誘因，新加坡漸成區內新家族辦公室落戶及/或現有家族辦公室遷冊的其中一個首選之地。本期《資訊述要》首先簡介家族辦公室的最新全球發展趨勢，繼而論述香港和新加坡兩地的政策措施。
全球家族辦公室的近期發展
- 過去10年發展蓬勃：近年，超高資產淨值人士及家族已"減少使用私人銀行服務"，改為自設辦公室管理財務。4註釋符號代表Capgemini (2012)及INSEAD (2020)。 根據現有的零散資料，全球的"單一家族辦公室"(即專為單一創始家族服務，而架構較為簡單的辦公室)數目已由2008年僅約1 000個，銳增至2019年不少於7 300個，其總資產管理規模高達5.9萬億美元(46萬億港元)，佔全球資產及財富管理業務總值的5%。5註釋符號代表Forbes (2018)及PwC (2020b)。 目前，全球家族辦公室之中，"單一家族辦公室"屬主流，佔總數約80%，餘者則為"多家族辦公室"，後者同時為數個並無關聯的家族提供服務。6註釋符號代表INSEAD (2020)。
- 成因：家族辦公室的崛起，成因不一而足，當中包括(a)自2008年爆發全球金融危機後，各地中央銀行大力推行量化寬鬆政策，超高資產淨值家族持有的資產因而水漲船高；及(b)由於投資策略趨向多元化，加上社會責任等意識提高，超高資產淨值家族趨向於自行打理財務和家族事務。此外，有鑒全球正逐步加強打擊避稅行為的規管，部分離岸家族辦公室開始從開曼群島等所謂"避稅天堂"遷往其他地方。最近於2021年7月，全球130個地方集體建議把全球最低企業利得稅稅率訂為15%，可見一斑。再者，部分離岸中心的合規要求和成本增加，亦為相關因素。7註釋符號代表自2019年1月起，部分司法管轄區(如開曼群島)陸續實施"實質經濟活動要求"，規定在當地註冊的基金須(a)聘用指定最少數目的僱員；及(b)每年承付指定金額的營運開支，以維持有效的商業登記。當地會將違例者的資料向其原居國披露，以作徵稅之用。這做法削弱了離岸基金模式的吸引力。請參閱Asia Business Law Journal (2020b)。
- 亞洲區的發展：在財富迅速累積下(尤其是內地)，加上受惠於更佳的投資回報和較寬鬆的監管制度，家族辦公室在亞洲的發展勢頭同樣強勁。2017-2019年期間，亞洲的"單一家族辦公室"數目急增44%至1 314個。由於每個家族辦公室的資產規模估計平均多達約6億美元(47億港元)，它們遂成為區內金融機構爭奪的目標客戶。8註釋符號代表UBS (2019)。
香港的家族辦公室最新政策措施
- 本地發展潛力：2020年，本港約有50個家族辦公室獲證券及期貨事務監察委員會("證監會")發牌，進行受規管資產管理活動。至於沒有進行受規管活動的家族辦公室，則無需向證監會申請牌照(下文將探討發牌要求)。9註釋符號代表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2020a)。 同年，香港有超過9 500名超高資產淨值人士，數量在全球城市中排名第二，僅次於紐約。10註釋符號代表Wealth X (2021)。 加上大灣區其他地方共逾1萬個超高資產淨值家族，香港顯然深具發展潛力，成為家族辦公室的樞紐，服務鄰近地區以至世界各地的超高資產淨值家族。11註釋符號代表中國內地的超高資產淨值人口之中，超過15%居於大灣區。請參閱Caproasia (2020)。
- 宏觀經濟及社會效益：根據香港金融發展局("金發局")2020年7月發表的研究報告，新設的家族辦公室如落戶香港，每年可為本地產生6億美元(47億港元)的額外商業開支，以及創造680個專業職位(例如風險管理、法律和會計服務)。12註釋符號代表Financial Services Development Council (2020)及Legislative Council Secretariat (2021)。 根據2020年對金融從業員進行的意見調查，73%受訪者指出，家族辦公室是本地財富管理行業的"主要增長機遇"。13註釋符號代表KPMG (2020)。 社會效益方面，家族辦公室似較熱衷推動與慈善、藝術和環保有關的項目，以及扶助初創企業。凡此種種，均有助提高本地生活質素和帶動創新。
- 家族辦公室的發牌規管：《證券及期貨條例》(第571章)("《條例》")中，並未就"家族辦公室"訂明任何法定定義。2020年1月，證監會發布通函，澄清家族辦公室如純粹向"相關公司"(例如其全資附屬公司)而非第三方提供服務，亦沒有從事《條例》所訂的"受規管活動"，則無需如資產管理公司般申領牌照。14註釋符號代表Securities and Futures Commission (2020)。 雖然證監會重申無意規管"單一家族辦公室"，但架構較複雜的家族辦公室或需尋求法律意見，以確定是否需要接受規管。
簡而言之，專注向設立辦公室的單個家族提供服務，而且架構簡單的"單一家族辦公室"，大部分均無需遵守發牌規定。至於"多家族辦公室"，它們極可能向多個第三方提供金融服務，或需一如資產管理公司般受發牌規定監管。然而，部分業內人士仍持續倡議，當局應就發牌規定和豁免申領牌照責任的條件，作出更明確解說。 - 家族辦公室落戶決定的稅務考慮因素：金發局指出，除非獲得特殊豁免，否則在香港註冊的公司實體進行投資時，或需繳納本地利得稅。然而，由於稅務豁免機制並不適用於未獲證監會發牌的"單一家族辦公室"，部分辦公室或因而選擇在離岸"避稅天堂"註冊，並安排在香港以外地方進行投資活動，從而節省稅務開支。這種離岸註冊模式或會導致相關價值鏈大批移離香港，削弱家族辦公室帶來的潛在經濟效益。
- 近期推動家族辦公室的措施：2020年以前，政府未曾推出任何針對性措施，吸引家族辦公室落戶香港。即使如此，當局近年於離岸基金(包括豁免私募基金收入繳納利得稅)及選定基金工具(即引入有限合夥基金，它們亦為部分家族辦公室運作模式中的其中一個可行選項)的若干優化稅制措施，應有一定正面作用。15註釋符號代表根據金發局的資料，家族辦公室其他常見結構包括個人投資公司及家族信託。請參閱Financial Services Development Council (2020)及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2020a)。 最近在2021-2022年度的財政預算案中，財政司司長承諾會為家族辦公室"檢視相關的稅務安排"，並落實早前於2020年施政報告的建議，向全球有意在港營辦家族辦公室的客戶"提供一站式支援服務"。其後，投資推廣署於2021年6月成立專責團隊，推廣香港作為家族辦公室的樞紐。16註釋符號代表Budget Speech (2021)。
- 主要關注問題：首先，大部分"單一家族辦公室"傾向不申領證監會牌照，部分由於擔心維持發牌地位會招致額外合規成本，以及相關匯報規定或會無意間引起業務保密問題。然而，家族辦公室若未有領取牌照，便不能如持牌資產管理公司般，根據《稅務條例》(第112章)獲豁免徵收利得稅。因此，家族辦公室在決定是否申領牌照時，須權衡稅務優惠與合規成本和資料保密的取捨。17註釋符號代表Deloitte (2021)及KPMG (2021)。 其次，有意見指出，本港現時為持牌家族辦公室提供的稅務豁免範圍，遜於區內競爭對手。以獲豁免徵稅的附帶權益(例如源自香港的證券股息或利息)為例，相關金額在香港不得多於家族辦公室每年合資格收入的5%，但新加坡則通常可獲全數免稅。18註釋符號代表Asia Business Law Journal (2020a)及Inland Revenue Department (2020)。
- 第三，對於早年遷至離岸的現有家族辦公室，由於現行稅務條文中訂有防止迂迴避稅以獲得稅務豁免的規定，這些家族辦公室難以把註冊地遷回香港。舉例而言，為防止避稅行為及稅務優惠被濫用，香港居民在離岸家族辦公室持有的權益不得多於30%，方合資格獲豁免徵稅，但該持股限制卻會削弱其遷冊回港的意欲。19註釋符號代表迂迴避稅指本地居民在海外設立以其為主要股東的空殼實體，以圖濫用為基金提供的稅務豁免，避免就本應在香港徵稅的收入繳納利得稅。請參閱Inland Revenue Department (2020)及The Hong Kong Institute of Chartered Secretaries (2020)。 第四，離岸家族辦公室遷冊來港的程序被指繁瑣，當局目前亦缺乏法定的快速處理機制。20註釋符號代表目前，離岸基金需要先在香港設立新的基金工具，方可將資產和股東從海外轉移到香港。當中涉及的問題包括：(a)對投資者於該等基金的現有權利及法律責任，產生不利影響；及(b)可能需在香港繳納額外印花稅。2021年7月，政府提交條例草案建議設立法定基金遷冊機制，供立法會審議。請參閱Asia Business Law Journal (2020a)。 有見及此，金融界現有更多倡議，要求政府為家族辦公室提供"更具吸引力的稅務政策"，並"精簡"相關規定。21註釋符號代表KPMG (2020)。
新加坡的家族辦公室最新政策措施
- 2002年，新加坡政府開始着手改革監管機制，並引入豁免徵稅措施，藉此吸引超高資產淨值客戶進駐，促進財富管理業務。最近，政府推出更多措施，不單吸引新的家族辦公室落戶新加坡，亦鼓勵離岸辦公室遷往當地。
- 新加坡推動家族辦公室的主要措施，包括：
(a) 明確規定"單一家族辦公室"享有稅務豁免：新加坡金融管理局("新加坡金管局")訂有牌照豁免機制，適用於所有合資格家族辦公室(主要是"單一家族辦公室")。成功申請者除不受《證券和期貨法》的牌照規管外，更可根據《所得稅法》享有稅務豁免。22註釋符號代表Monetary Authority of Singapore (2020a)。 這與香港"單一家族辦公室"須就申領牌照，而權衡稅務優惠與合規成本和資料保密的兩難情況相比，可謂天淵之别； (b) 引入嶄新公司架構滿足家族辦公室的獨特需求：新加坡早於2000年代中期已着手修訂法例，讓設於新加坡各種形式的基金(包括家族辦公室)能夠更靈活運作，以及進行更廣泛的投資活動，並為此提供各種稅務豁免計劃。23註釋符號代表這些計劃包括離岸基金稅收豁免計劃、新加坡境內基金稅收豁免計劃及特級基金稅收豁免計劃。請參閱Grant Thornton (2020)。
最近在2020年1月，新加坡引入"可變資本公司"的嶄新基金工具，持有多隻子基金的主傘基金(即持牌"多家族辦公室"常見的結構)除了獲得單一實體身份外，亦無需對外公開股東名冊。由於旗下子基金會自動獲得與主傘基金相同的稅務豁免，因此無需分開多次報稅，亦方便"多家族辦公室"內的不同家族進行共同投資活動，而之前本身沒有資格獲稅務豁免的較小型子基金，亦可同享稅務優惠。24註釋符號代表部分稅收豁免計劃所訂的前設條件(例如資產規模及每年營運開支下限)，只適用於可變資本公司的主基金層面。因此，個別小規模子基金可在無需符合該等前設條件的情況下，同樣享有稅務優惠。 在亞洲個人財富管理業務上，由於可變資本公司制度被譽為"具潛力改寫遊戲規則"的舉措，新加坡金管局在2021年6月完成相關研究後，正計劃將可變資本公司的適用範圍由"多家族辦公室"擴展至"單一家族辦公室"；25註釋符號代表截至2021年6月，有超過280間可變資本公司在新加坡註冊。請參閱PwC (2020a)及Investment Management Association of Singapore (2021)。(c) 放寬遷往新加坡的離岸家族辦公室的持股限制：為防止避稅，新加坡對於遷往當地並享有稅務豁免的家族辦公室，同樣設有當地居民持股比例不得多於30%的一般限制。然而，若家族辦公室存有至少10名股東(常見於"多家族辦公室")，則持股比例可放寬至不多於50%。若家族辦公室的資產規模不少於5,000萬新加坡元(2.87億港元)，此限制甚至可獲豁免；26註釋符號代表EY (2019)。 (d) 擴闊產品及收入來源的免稅範圍：除股票和債券等傳統投資產品外，新加坡自2019年2月起將稅務豁免延伸至新投資產品(例如伊斯蘭金融產品)和綠色投資(例如排放配額)的收入。此舉不僅對家族辦公室行業發揮積極作用，亦有助當地另類投資及綠色金融中心的發展。此外，合資格家族辦公室源自新加坡的大部分股息及利息收益，均獲免稅，有別於香港將相關免稅收入比例限為5%的做法；27註釋符號代表Deloitte (2019)。 (e) 鼓勵海外家族辦公室遷往當地：2017年10月，新加坡推出方便離岸實體(包括家族辦公室)遷往當地的法定機制。簡而言之，該機制簡化遷冊程序之餘，亦減少了行政開支。自2020年年底起，當局又為遷往新加坡的可變資本公司提供資助，金額為每間實體公司相關開支的70%，上限為15萬新加坡元(86.1萬港元)。整個遷冊過程通常在兩個月內完成；28註釋符號代表Accounting and Corporate Regulatory Authority (2017)及Monetary Authority of Singapore (2020b)。 及 (f) 給予遷往當地的家族成員居民身份：在新加坡政府的"全球商業投資者計劃"下，在當地設立"單一家族辦公室"，並符合若干經濟貢獻門檻的外籍人士，可獲授予永久居留身份。29註釋符號代表相關要求包括：(a)在資產規模逾2億新加坡元(11億港元)的新加坡"單一家族辦公室"，投資至少250萬新加坡元(1,400萬港元)；(b)擁有至少5年創業、投資或管理經驗；(c)個人持有資產不少於2億新加坡元(11億港元)；及(d)就該"單一家族辦公室"提交為期5年的商業計劃。 這與當地政府致力吸引多元化人才的目標一致。 - 政策成效：新加坡政府為有意在當地設立家族辦公室的投資者提供上述明確稅務責任及促進發展的措施，成效似乎理想。這從2017-2019年期間新加坡"單一家族辦公室數目"急增4倍，可見一斑。當中部分辦公室更由西方著名億萬富翁設立，有助提升其樞紐知名度，吸引全球富豪落戶。30註釋符號代表包括谷歌共同創辦人布林、戴森公司創辦人戴森爵士及全球最大對沖基金創辦人達利奧等人。請參閱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2020b)。 截至2020年年底，新加坡有多達400個"單一家族辦公室"，每個資產規模平均高達1億美元(7.77億港元)。31註釋符號代表Parliament of Singapore (2020及2021)。
立法會秘書處
資訊服務部
資料研究組
梁志傑
2021年8月13日
附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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