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E09/18-19
| 主题： | 教育、校园欺凌、和谐校园、学生身心健康 |
- 尽管教育局宣布对校园欺凌(即重复欺压受害者的行为)采取"零容忍政策"，但公众对有关问题的关注程度却与日俱增。1注释符号代表欺凌行为不限于学校环境之內发生，惟本期《资讯述要》将聚焦于学校內学生之间的欺凌。 根据2017年公布的一项全球调查，本港年约15岁的学生中，多达32%在1个月內遭受至少数次欺凌，情况在54个受访地区当中最为严重。2注释符号代表2015年进行的学生能力国际评估计划显示，香港在学生遭受欺凌比率方面排名第一(32%)，远高于新加坡(25%)及中国(23%)。请参阅Organis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 (2017)。 在本港进行的调查亦发现中小学的欺凌受害者比率高达双位数，而媒体对校园欺凌事件的报道亦有所增加。3注释符号代表多项本地调查显示，在2018年至2019年间，有34%至38%不同年龄的本地学生曾遭受欺凌。本地媒体亦偶有报道欺凌事件，例如在2019年1月，有报道指马鞍山某所中学一名学生被朋辈按在地上殴打。请参阅明报(2019)、香港01(2018)及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2019)。 过去3年，议员曾最少两次在立法会提出对校园欺凌问题的关注。4注释符号代表一名议员在2016年11月提出将"校园欺凌"列为立法会教育事务委员会的讨论事项，而另有3名议员在2019年1月28日发出联署信件，要求事务委员会讨论同一议题。
- 教育局自2004年起推出"和谐校园齐创建"资源套，为学校提供额外资源，鼓励它们制订校本措施以打击校园欺凌。然而，有意见指出，在本港以考试为主导的教育制度下，学校管理层和教师往往采取较低的优先次序处理欺凌问题。5注释符号代表林芷枫(2018)及黃家梁(2019)。 此外，亦有意见认为由于缺乏强制通报和第三方监察机制，学校因而倾向淡化欺凌事件，以尽量减低对校誉的不良影响。6注释符号代表MWYO (2019)及香港01(2019)。
- 校园欺凌在台湾曾一度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但当地在2012年推行规管改革，就疑似欺凌个案制定中央强制通报及调查机制，此后情况得到显著改善。台湾只有11%的学生曾遭受欺凌，在上述全球调查中属排名最低的地方之一。7注释符号代表在该项排名调查的54个受访地区中，台湾排名倒数第二，仅高于荷兰。本期《资讯述要》选定台湾作为研究对象，因为台湾社会以华人为主，其政策与香港较具相关性。 本期《资讯述要》检视香港及台湾两地应对校园欺凌的政策。
香港处理校园欺凌的方式
- 校园欺凌的不良影响：根据经济合作及发展组织("经合组织")的资料，校园欺凌是系统性的权力滥用(systematic abuse of power)，涉及在学校环境中较强势的一方对较弱势的一方的"重复欺压"。校园欺凌可以不同形式发生于学生甚至师生之间，例如身体、言语及网络等欺凌。8注释符号代表在香港，欺凌行为指恶意、重复及在权力不平衡状态下伤害别人的行为。请参阅Education Bureau (2019a)及Organis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 (2017)。 校园欺凌"对欺凌者和受害者同样会造成严重后果"，因为两者均易出现自尊感较低、学业成绩较差的情况，亦会出现抑鬰及焦虑等征状，而该等情绪及行为问题或会持续至成年。9注释符号代表United Nations (2018)。
- 本地校园欺凌的严重程度：由于本地学校无须向教育局呈报所有校园欺凌个案，因此行政系统并无这方面的统计数据。根据学校每年向教育局呈交的训育及辅导("训导")个案，在2013-2014至2017-2018学年期间，该等训导个案中涉及欺凌的学生数目下跌20%至约200名学生，当中又以有特殊教育需要的学生较易成为受害者。10注释符号代表已呈报的训导个案只包括公立中小学的欺凌事件，而同期有特殊教育需要的学生遭受欺凌的个案数目，则由20宗增至48宗。根据平等机会委员会在2012年委托进行的研究，26%有特殊教育需要的学生常被同学欺凌，比率远高于一般学生(18%)。请参阅Education Bureau (2019b)及Hong Kong Institute of Education (2012)。 然而，有意见质疑这些数字可能低估了校园欺凌的严重程度。11注释符号代表黃家梁(2019)及MWYO (2019)。 由于欺凌事件可能有损校誉，学校管理层倾向淡化事件涉及校园欺凌的成份，指称有关事件只是学生之间的"嬉戏"。12注释符号代表举例而言，附注(2)提到的中学将事件形容为"过火的嬉戏"。有人认为这情况反映学校对欺凌的诠释含糊不清。
- 经合组织透过学生能力国际评估计划("评估计划")(Programme for International Student Assessment)进行的学生自我报告调查，可作为另一项指标，用来反映本地校园欺凌的严重程度。评估计划测试的方法是在全港138间中学随机挑选约5 000名年龄为15岁的本地学生，要求他们填写有关身心健康状况的问卷，当中包括回答是否曾受校园欺凌的问题。根据调查结果，32%的香港学生表示在1个月內遭受至少数次欺凌，较经合组织33个成员国的平均比率19%高出约近一倍。在该项排名调查的54个受访地区中，香港的校园欺凌情况亦最为严重。有论者亦认为，校园欺凌是香港一个严重的"隐蔽"问题，部分原因是沉重的学习压力忽略了问题的存在，以及学校管理层对欺凌的性质和影响认识不足。13注释符号代表ITS Education Asia (2018)及明周文化(2018)。
- 现行的反校园欺凌政策：教育局重申对校园欺凌的"零容忍"立场，并发布3套名为"和谐校园齐创建"的资源套，以处理和预防校园欺凌行为。有关政策重点包括：
(a) 校本政策：教育局建议所有学校采用"全校参与模式"，鼓励教职员、学生和家长参与打击校园欺凌，惟参与属自愿性质。教育局要求每间学校各自制订举报机制及处理程序，严肃对待每宗欺凌事件，但沒有强制规定学校须向教育局通报； (b) 反欺凌运动：教育局自2011-2012学年起开展"和谐校园 - 反欺凌"运动，并向学校提供教材和宣传物品，藉以提高学生对反欺凌的意识。在2011年至2017年间，共有超过500间学校参与举办"反欺凌日"或"反欺凌周"活动，占全港中小学总数的一半；及 (c) 教师培训：自2007-2008学年起，"校园欺凌"成为教师学生训育及辅导证书课程其中一个单元的必修內容。14注释符号代表这个单元涵盖48小时课堂內容，包括有关校园欺凌、网络欺凌和恐惧同性恋的欺凌的介入技巧、基本认识、危机处理方法、预防措施及咨询技巧。 截至2018-2019学年，约有1 700名教师完成有关培训，占教师总数的3%。15注释符号代表此外，教育局亦在2018-2019学年首六个月举办14个工作坊，协助约1 000名教师提升预防及处理校园欺凌的能力。 - 关注事项：然而，公众对上述政策的成效仍有疑虑。首先，在缺乏简便、保密和可信任的举报机制之下，学生一般不愿举报欺凌事件。本地调查结果显示，少于一半的欺凌受害者会向朋友、家长及教师求助。16注释符号代表Agent of Change Foundation (2018)及Hong Kong Playground Association (2016)。 第二，如上文所述，在考试为主导的教育制度下，学校管理层较少注意反欺凌的课题。此外，有报道指教师工作量过于繁重，无暇应付预防欺凌的工作。17注释符号代表香港01(2017)。 第三，学校一般指派训导教师参与欺凌相关的培训，其他前线教师未必有足够的训练或经验处理课堂上的欺凌事件。18注释符号代表欺凌个案的处理人员不限于训导教师。根据香港教育工作者联会在2019年6月进行的调查，超过80%的教师在调查前6个月曾处理校园欺凌个案。请参阅香港教育工作者联会(2019)及珠海新闻(2019)。
台湾对校园欺凌的规管措施
- 在2010年代之前，校园欺凌曾是台湾一个严重的教育问题。在2004年至2007年间，约有十分之一学生报称在校园內每周遭受至少一次欺凌。19注释符号代表邱靖惠、萧慧琳(2009)。 在2010年代初，桃园及新竹发生数宗欺凌事件，引起台湾民众广泛关注，促使政府推行必要的政策改革。20注释符号代表桃园市一间国民中学的校长在2010年12月被指控无视欺凌事件，新竹市则有一名国中生在2011年3月被数名高中生袭击，有关录影片段在网上广泛流传。请参阅林官蓓(2012)及Taipei Times (2011)。
- 2010年代的政策改革：在2011年11月，台湾教育部修订《教育基本法》，建议设立新机制打击校园欺凌。当局继而在2012年7月颁布名为《校园霸凌防制准则》("《准则》")的行政命令，其后在2018年11月加入处理欺凌事件的详细指引，以完善反欺凌的机制。21注释符号代表教育部(2012及2018)。
- 以下是台湾反欺凌法规的要点：
(a) 强制在24小时內通报所有疑似个案：根据《准则》，欺凌在台湾被列为强制通报事件。所有学校如接获任何疑似欺凌个案的举报，须于24小时內通报教育部。违反规定的学校人员须接受罚款等惩处； (b) 欺凌举报专线及网站：自2010年起，教育部设立了24小时的校园欺凌举报专线。此外，教育部亦在2011年推出专门网站，为学生提供举报欺凌事件的额外渠道。22注释符号代表教育部(2019)。 所有举报个案均会转交相关学校作进一步调查； (c) 即时调查及订定明确时限：每间学校须自行成立"防制校园霸凌因应小组"，负责预防及调查校园欺凌。小组成员包括校长、教师、社工、辅导人员、家长代表、学者及高中生。
小组在接获疑似欺凌事件的举报后，应在3个工作日內举行会议。此外，调查报告应在两个月內提交予投诉人，并在完成上诉程序后(如有)呈交教育部；23注释符号代表如投诉人不满意结果，可在收到调查报告后20日內提出上诉。小组会重新考虑其所提供的理据，并在30日內将上诉结果通知投诉人。(d) 第三方监察：如欺凌投诉成立，校方会在调查报告中提出对涉事人士须作出的辅导安排及惩处。24注释符号代表按事件的性质和严重程度，应对欺凌的常见措施包括记过、逐出学校、执行少年保护处分及刑事制裁。至于涉及欺凌学生并对其造成严重身心伤害的教师，他们将在校內的教师评审委员会审议通过后被解雇。 如案情严重，校方会寻求警方和外间机构(例如社会福利人员)协助。此外，教育部亦会定期进行审计及评估，确保所有学校妥善处理欺凌事件；及 (e) 校本政策及宣传工作：与香港的情况类似，台湾的学校除遵守上述强制规定外，亦须制订校本反欺凌政策。学校还须每个学期为教师举办反欺凌培训，以加强教师应付欺凌事件的意欲和能力。
- 台湾的拟议反欺凌法例：虽然台湾的学校须按强制规定通报及调查欺凌事件，但欺凌行为本身在台湾尚未成为刑事罪行。台湾社会部分界别多年来一直促请当局制定反欺凌专项法例，以加强执法力度。25注释符号代表立法院(2015及2017)。 但此项诉求亦同时遭到部分人士反对，因为他们认为年青人正处于人生起步阶段，如要为所犯过错负上刑责，似乎过于严苛。台湾政府表示现阶段对有关建议持开放态度。
- 政策成效：台湾强制学校就所有疑似欺凌事件作出通报及调查，似乎能有效预防校园欺凌，在2011年至2016年间确认成立的欺凌事件数目，由554宗大幅下跌70%至168宗。26注释符号代表国家教育研究院(2019)。 在全球排名上，台湾只有11%的学生报称在1个月內遭受至少数次欺凌，仅约为经合组织的平均比率19%一半左右，亦是该项调查中比率最低的地区之一。
立法会秘书处
资讯服务部
资料研究组
林升阳
2019年9月6日
附注：
参考资料：
| 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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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Agent of Change Foundation. (2018) One in three students are bullied: surv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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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Education Bureau. (2019a) Handling and Prevention of Bullying in Schoo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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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 Education Bureau. (2019b) Replies to initial written questions raised by Finance Committee Members in examining the Estimates of Expenditure 20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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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 Hong Kong Playground Association. (2016) 72% of Adolescent have been Cyberbullied; Only 20% of victim would seek help from o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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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 ITS Education Asia. (2018) The Hidden Problem of Bullying In Hong K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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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MWYO. (2019) Making a Case for an Anti-Bullying Law in Hong K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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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 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2019) Another video of suspected bullying at Hong Kong school emerges - the third case in a we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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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 The Hong Kong Institute of Education. (2012) Study on Equal Learning Opportunities for Students with Disabilities under the Integrated Education Syst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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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 《台湾教授看香港欺凌：学校沒告诉你的事》，《香港01》，2019年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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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 林芷枫：《校园欺凌禁而不止》，201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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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 香港教育工作者联会：《逾8成教师曾处理校园欺凌个案 教联会促当局加强反欺凌措施》，20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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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 《【校园欺凌】解开死结三部曲1：家长、老师、学校，谁的责任？》，《明周文化》，2018年3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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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 《校园欺凌浪接浪学校教育局束手无策》，《珠海新闻》，2019年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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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 《校园竞爭文化 催生学子欺凌风气》，《香港01》，2017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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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 黃家梁：《校园欺凌须正视》，20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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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 《调查：近四成受访小学生曾遭欺凌 约5%有自杀念头》，《明报》，2019年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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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 《调查：逾半数学童过去6个月负面情绪偏高 每3人就有1名受欺凌》，《香港01》，2018年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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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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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 Taipei Times. (2011) Ma calls for nationwide effort to address bull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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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 立法院：《「防治网路霸凌」公听会》，20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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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 立法院：《霸凌进化中 防制软趴趴 催生专法迫在眉睫！》，20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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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 林官蓓：《台湾校园霸凌事件及其危机管理机制之探讨》，201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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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 邱靖惠、萧慧琳：《台湾校园霸凌现象与危机因素之解析》，200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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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 国家教育研究院：《中华民国教育年报106年版》，20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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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 | 教育部：《校园霸凌防制准则》，201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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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 | 教育部：《教育部防制校园霸凌专区》，20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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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 | 教育部：《预告「校园霸凌防制准则」修正草案》，201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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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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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 | Organis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 (2017) PISA 2015 Results (Volume III): Students' Well-Be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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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 | United Nations. (2018) Protecting children from bull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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